MSM: Men who have sex with men
台灣的同志圈盛傳一種說法,其實男同性戀得到愛滋的機率不比異性戀者高。統計數據顯示如此多的HIV感染案例發生在男男性行為間是統計的偏差,因為公衛機關和大眾媒體常把同性戀和愛滋聯繫在一起,所以男同性戀更容易意識到自身的感染風險,更常參加愛滋篩檢而被報告出愛滋。同志圈對此說的深信不疑甚至到了這個地步,提出男同性戀得到愛滋的風險真的比異性戀高上許多的人會被批評的很慘。

這種說法真的有道理嗎? 統計數據中HIV案例集中在男同性戀中只是偏見的結果嗎?

根據疾管局的資料,截至2012年12月為止,台灣HIV感染的累計24000餘件台灣籍感染者案例中(含已死亡者)感染途徑是男性間性行為的佔了41.88%、異性間性行為20.33%(男性)雙性性行為8.54%、注射藥物27.58%,其他感染途徑如母子間感染、輸血等不到1%。男性佔所有被感染者的92.96%,女性則是7.04%

 

台灣MSM人口HIV感染的風險

高推估
根據2012年的台灣社會變遷基本調查,有1.9%的受訪者自認為其性傾向是同性戀或雙性戀。挪威、瑞典、加拿大的統計也顯示自我認同為同性戀和雙性戀的人口不到2%。
假設MSM占台灣男性人口的2%,總人口的1%且將台灣因男男間性行為和男性雙性性行為而感染的案例合計,台灣所有HIV感染的案例中有50%MSM人口。這樣算起來,MSM人口感染HIV的機率是非MSM人口的99倍。

中推估
假設MSM佔台灣男性的6%,總人口的3%。仍假設台灣所有HIV感染的案例中有50%MSM人口。這樣算出來台灣MSM人口感染HIV的機率是非MSM人口的32.3倍。

低推估
假設MSM佔台灣男性的總人口的10%,總人口的5%。仍假設台灣所有HIV感染的案例中有50%MSM人口。這樣算出來台灣MSM人口感染HIV的機率是非MSM人口的19倍。  

請注意這裡算的是因為MSM人群因性行為而感染的人口,MSM人口還是可能因為與異性性交及注射藥物而感染。這裡指的非MSM還包含因注射藥物得到愛滋的人,所以假如扣除有毒癮的異性戀者,MSM與非MSM間的感染風險差距會更懸殊。MSM人口也不代表就是男同性戀或雙性戀者。而且以上推估不考慮黑數的問題,不同群體間黑數比例的高低很可能是不同的。

 

男同性戀者有更高的機率得愛滋不僅有統計數據證明,還有說明為什麼會這樣的理由:肛交容易有傷口、肛交容易使保險套破裂。一般醫學界不太願意提但我認為是的理由還有男同性戀性伴侶較多,這個刻板印象其實是有許多研究證實的,像Weinberg(1978)F Xu, MR Sternberg(2010)

 

至於男同性戀者性交時是否更少戴保險套(是男同性戀會因為不怕懷孕而更不願意戴保險套,還是他們更擔心傳染愛滋病而更常戴保險套?),這方面台灣沒有相關資料。但英國的NATSAL調查顯示,表示最近一次性行為是同性性行為的男性中,有35.8%的有使用保險套,相較之下異性間性行為是29.3%,男同性戀是高了些。但整體而言單身者的保險套使用率是48.7%,所以男同性戀者的保險套使用率還低於未婚的異性戀者。跟美國、台灣一樣,在英國男男間性行為是感染愛滋的主要來源。至少在英國,男同性戀者並沒有大幅的比異性戀者更能落實安全性行為。

 

 

只是因為男同性戀更常去篩檢?
許多同性戀者宣稱,男同性戀者更多的被檢查出有愛滋是因為他們更常去篩檢。這個說法有沒有道理呢? 

2004 2008年全國愛滋病毒篩檢情形〉一文中指出,男性間性行為者相關場域外展篩檢只占所有驗出愛滋案例的0.2%而已。柯乃熒2005年的〈南部某醫學中心1994-2003接受愛滋病免費篩檢者之HIV盛行率及其危險因子〉一文分析了1994-2003年到南部某醫學中心接受愛滋篩檢的人,發現自陳為MSM而去篩檢的人的陽性率是其餘人的7倍。

台大醫院的羅一鈞醫師在其個人部落格「心之谷」中提到,他利用2006-2007年間到台大醫院做匿名篩檢的資料中發現,279名接受匿名篩檢的MSM當中,9.3%檢驗HIV陽性;匿名篩檢的異性間性行為者,則只有1.2%檢驗HIV陽性。

劉玟君的〈在愛滋病毒感染匿名篩檢服務中利用三種不同方式估算愛滋病毒感染發生率〉一文,使用2006年4月到2010年12月於台大醫院匿名篩檢的資料,發現發生過男男性行為的人,感染風險顯著比異性間性行為來的高(odds ratio, 9.31; 95% CI, 4.77-18.20)。男同性戀者更常去篩檢沒錯,但他們的陽性率跟其他做篩檢的人比起來也更高

目前台灣有一個管道強迫幾乎所有該年齡層的男性都得參加愛滋篩檢,那就是兵役體檢。這是每個役男都要做的,假如之前就被驗出愛滋,那就免役而不用做役男體檢。依據疾管局的資料,2011年役男體檢中共有12.7萬份樣本,HIV陽性率只有萬分之6.2,這個數字能代表該年齡層男性未自行去篩檢者但得到愛滋的比例。我們可以由此判斷台灣的愛滋黑數並沒有非常多。

自從2005年起疾管局推動孕婦全面愛滋篩檢計畫,依據〈探討愛滋母子垂直感染防治的死角- 醫療網外的高危險群孕婦〉一文,在該政策實施中陽性率最高的2006年,台灣孕婦篩檢出HIV陽性的比率也不過十萬分之15,2008年更下降到十萬分之3,且篩檢率達到全體孕婦的99%。可見得在台灣處於性活躍狀態且發生過不安全性行為的女性中,HIV的流行率確實非常低。

 

2009年疾管局的〈HIV/AIDS相關資料庫分析五年計畫〉一文,引述疾管局97年研究報告(似乎沒有公開)指稱,在受調查的9435名性工作者中,其HIV感染率為0.24%(p.11)。雖然我不清楚這個報告的抽樣是如何進行的。即使我們假設0.24%這個數字是被低估的,異性戀的性工作者的HIV感染率大概也沒有很高。性工作者是異性戀者中的高風險群,但即使是性工作者的HIV感染率也不高,性工作者的感染率甚至比年輕MSM的感染率還低。  

 

再者,愛滋病和梅毒的傳染途徑很類似,但梅毒是有很嚴重的症狀的,不太可能得了梅毒不去看醫生。而曾毓珊、楊靖慧〈愛滋病毒感染者之梅毒感染之相關問題〉一文,根據疾管局的資料,發現2009年台灣的梅毒通報案例中,有24.4%是透過男男性行為感染,44.2%是透過異性間性行為感染,MSM人口得到梅毒的機率比非MSM人口高了許多倍。

 

至2011年為止,台灣共發生了發生23起因輸血感染愛滋的案例,其中超過7成是來自有男男性行為者的捐血。而且有過男男性行為的人是被禁止捐血的(但有人想瞞過捐血人員的話,那當然還是捐的成),又異性戀占人口的絕大部分,假如異性戀者的HIV感染率跟同性戀相當的話,因輸血感染愛滋的捐血來源絕大部分要是異性戀者才對,但事實卻不是如此。

美國的NHANES使用機率樣本(各個母體都有平等的被抽取到的機會),男性樣本數共6300多人。然後分析受訪者的血液看有沒有HIV等疾病。發現MSM確實有特別高的HIV感染率(9.2%),而一生中沒有發生過男男性行為的男性中,HIV感染率只有0.2%。假如僅僅是因為同性戀者更常去做篩檢,而異性戀者的黑數特別多,那在這類不仰賴受試者主動參與、使用概率樣本的調查中顯示的異性戀和同性戀感染率應該要拉近才是。但結果卻是MSM的感染率還是特別高。

美國跟台灣的公衛機關一樣,把男同性戀當做愛滋病的高危險群。大眾媒體和一般人的看法也做如是想。所以我認為美國的情形可以為台灣做佐證:官方統計數據跟事實沒有很大的出入。

根據上述資料,我們有把握說,台灣的異性戀人口中HIV感染率確實很低,異性戀者的愛滋黑數沒有特別高。異性戀者不像男同性戀者對愛滋病那麼有警覺的原因就是,愛滋病在(不使用注射藥物的)異性戀間很少見,所以他們身邊很少有活生生的愛滋病案例來刺激他們關注愛滋病。

 

即使「異性戀者的黑數特別多」這個論點屬實,我也不相信那可以使男同性戀者比其他男性高上這麼多倍的機率檢驗出愛滋。假如台灣男同性戀的HIV感染率跟異性戀是相近的,那異性戀的黑數得高上同性戀幾十倍才行。而且異性戀的HIV還必須很剛好的避開役男、孕婦,才沒有被公衛機關發現到。台灣近十年來因異性性交感染HIV的人數也大致保持穩定(一年200、300人),而大部分愛滋病的潛伏期也不過十年,難道異性戀者特別厲害,潛伏期可以十年二十年起跳嗎? 這種感染分布還真是不可思議。

 

綜上所述,我認為一般的看法,愛滋病在男同性戀間更流行是有堅實的統計資料證實的,而且反駁的論點非常站不住腳。

 

 

台灣MSM人口中HIV帶原者的比率有多少?
你可能看到這裡會好奇台灣的MSM人口中,HIV帶原的比率到底佔多少?
截至2012年為止,台灣本國籍HIV感染累積案例約為24000多例,其中有3700多人已死亡。全部案例中約有50%是由男男間性行為或是男性雙性性行為所感染。亦即台灣目前大約有一萬名的MSM人口是HIV感染者。

但不同年齡層的感染風險是差很多的,MSM感染者集中在年輕人中。比如說在疾管局2012年製作的〈臺灣愛滋感染與防治現況〉簡報檔中,2008201115-24歲的新增感染案例共有1775例,其中超過八成是MSM人口。又依據一則新聞,截至201210月前統計,15歲到24歲感染者將近4600人。綜合上述資料,我假設共有台灣目前有360018-24歲的MSM人口已被診斷出感染了HIV。又查台灣2011年時18-24歲的男性人口為116.8萬人。又假設台灣男性的5%MSM人口,亦及台灣18-24歲的MSM人口共約6萬人。3600除以6萬,我推估台灣18-24歲的MSM人口有6%的人是HIV感染者。而且,目前台灣年輕MSM的HIV疫情正迅速蔓延中。

當然,你可能真正關心的是,假如我現在上網約炮或去三溫暖,遇到HIV感染者的機會有多大? 上面的推估是用所有MSM人口來算,但許多MSM或者是男同/雙性戀在性方面並不活躍,他們不常找人約炮、去三溫暖或參加轟趴,他們感染愛滋的機會大概低的多。亦即若你是在三溫暖之類的地方找性對象,你遇到的人的HIV感染機率不會只有6%

〈台灣男同志三溫暖MSM族群感染HIV及梅毒之流行病學研究〉一文對2005年台灣中北部的男同志三溫暖的顧客進行研究,發現自願參加該研究的顧客中約有10%感染了HIV。且研究者也表示:「本研究參與者大多對在之前都有做過愛滋病毒的篩檢,因此對於自己的檢驗結果較具信心,而高危險群則可能在面對篩檢時會怯步不前,因而可能產生選擇性的偏差,故本研究對於同志三溫暖這個族群而言有低估的可能。」而且已經被診斷出有HIV的人大概也不敢參加這研究,怕被說是惡意傳染愛滋。〈防治性病愛滋病之結構式介入措施應用在男同性戀三溫暖之成效評值一文則是於2006年針對男同志三溫暖顧客做的研究,發現HIV感染率是5%左右。但除了前述選擇的偏差外,20052006年後增加了許多MSMHIV感染案例,所以目前台灣男同志三溫暖的顧客中,HIV感染的比率應該是比這些數字高的。所以不要懷疑,去男同志三溫暖不戴套就是在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

其他國家
不過就全世界的範圍來看,愛滋病最大的傳染途徑是異性間性交。因為2/3的愛滋病例出現在撒哈拉以南非洲,那裡的愛滋病主要是透過異性性交和母子間傳染,男男性交與靜脈注射傳染的比率少的多。可能是因為非洲有多妻的傳統、不流行使用保險套、男性常常出外工作嫖妓,回家再傳給妻子,妻子再傳給小孩。所以可以發現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男女間得到愛滋的比率較平均。

但在撒哈拉以南非洲以外的地區,MSM通常在HIV感染案例中有著與其人口不相稱的比率比如說美國的HIV感染案例中有超過60%是來自男男間性行為。甚至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的某些國家,MSM可能還是比非MSM人口有更高的HIV帶原率(Beyrer et.al,2010)。但在非洲對同性戀有強烈的禁忌,甚至許多國家將同性戀列為犯罪,使得這方面的研究很困難。 

 

結語 

而且我猜測我這篇文章中提到的東西,公衛機構也曾私底下研究過了,像我剛剛提到的羅一鈞醫師,也在疾管局任過職。疾管局的人員應該透過其他未公開的數據(比如說統計役男體檢中驗出的HIV案例的感染來源、MSM跟非MSM案例被檢驗出時的發病的比例等)發現到MSM人口占HIV感染來源的很大比例不能由偏見來解釋。所以他們才常針對男同性戀人口進行愛滋防治宣傳。許多同性戀攻擊疾管局的作為是基於對同性戀的歧視,我認為沒有道理

 

很遺憾的,在我修改這篇文章的時候我發現,2012HIV新增感染人數又創新高。20052006年時注射毒品是台灣最大宗的HIV感染來源,在那之後政府採取了清潔針具等減害政策,在台灣因注射毒品的新增HIV感染案例因此大降。男男間性行為則一躍成為台灣大的愛滋傳染來源。男男間性行為和雙性性行為佔台灣2012HIV感染途徑的77%左右。男男間性行為和雙性性行為得到HIV案例的絕對量也上升了。2005年的487宗大幅上升到2012年的1718宗。

 

但同志圈卻還是那麼多人宣傳「那只是因為異性戀都不去做愛滋篩檢」、「異性戀都以為自己不會感染而不戴保險套的」、「會不會得愛滋跟多重性伴侶沒有關係」、「統計推論不會是事實」諸如此類的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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